鲸世

*出自《东方project》
*藤原妹红x蓬莱山辉夜
*ooc
 
16年暑假时候空间里的梗了，我才写完……！！
梗来自空间，非常感谢脑洞！

还有，感谢我的小伙伴们大半夜给我科普章鱼烧的口感(。

BGM：ほたる火
 
 

“讲起来呀，只要怀着爱意去抱一个不爱你的人就可以迎接死亡。你要不要抱我一下试试？”

蓬莱山辉夜这么说的时候，藤原妹红刚从地上爬起来。
女孩一身泥泞，破破烂烂的衣物掩盖着还未完全修复的创口，血顺着肢体的曲线蜿蜒滑下。她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起破布般的衣服擦了擦，边擦边骂了一句。

“去你妈的。”

蓬莱山辉夜笑得像朵花儿，也没再去搭理对方。她漫不经心般抬起头去看空中那轮圆月，鲸灰色的云翳慢悠悠飘过，竹林地面上一片如水斑白。
藤原妹红抬起头来看见那位前公主45º仰望天空一脸明媚的忧伤，心想宿敌大约是傻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应该放鞭炮庆祝。
她们从没有什么问好或道别那样累赘似的礼仪，所以藤原妹红转身就大摇大摆走了。竹叶摇摆于被焦灼的土地之上，夏夜蝉鸣不停。

她想蓬莱山辉夜今夜可能是神经。


蓬莱山辉夜第二次这么说是在某一年的夏日祭上。
藤原妹红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医师没和她站在一起，不过那个人实在是太耀眼，以至于视线根本无法避开。她咬下一口章鱼烧，觉得有点咸过头了，但她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恰好看到那边的蓬莱山辉夜。
牙齿划破酥皮，酱汁侵占味蕾，木鱼花和碎海苔一同滑入咽喉。她半眯着眼打量远处的人，蓬莱山辉夜身袭暖色和服，在灯火下闪烁着不真实的光影。
藤原妹红想说什么，最后又放弃了。微烫的章鱼腿肉嚼起来很有弹性，甜腻的酱汁与咸鲜的淀粉混合着一同下肚，与其和讨厌的人较劲不如专心享受美食。

只可惜那人自己过来了。

“先说好啊，夏日祭我不想跟你打架。”藤原妹红率先表态，“会被慧音骂。”
“嗯是啊，我也没说要打咯。”蓬莱山辉夜笑盈盈地回答，“会被永琳骂。”

然后她们擦肩而过，并无多言。

藤原妹红半侧过脸注视她走远，辉煌灯火勾勒出蓬莱山辉夜的轮廓，发梢扫过浴衣上的繁复云纹，她不出意料地也看见一轮金边滚出的圆月。
藤原妹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说。她正要转回身时忽然看见蓬莱山辉夜也扭过头看她，含着笑意地，好像是知道藤原妹红刚刚在做什么。

妹红。
蓬莱山辉夜用口型对她说。
你吃东西的样子真难看。

靠。

爱看看不看滚，恶不恶心。
藤原妹红也用口型回复了蓬莱山辉夜。

她托着那盒没吃完的章鱼烧走向月球的前公主，乐曲的旋律缠绕在空中，鼓点和着三味线紧随她的脚步。她抬了抬手，蓬莱山辉夜自觉地低头叼走一个章鱼烧。

藤原妹红问她，我说要给你吃了吗？

你品位真糟糕。蓬莱山辉夜咽下去后答非所问，下次吃点贵的好的行不行？

有钱人真腐败。藤原妹红说。

你这人真穷酸。蓬莱山辉夜说。

她们并肩走向集市中，妖精在空中打闹飞舞，抬头能看见漫天繁星。祭典的乐曲节奏欢快，人群熙熙攘攘，到处是笑声。蓬莱山辉夜接过店家递来的苹果糖，焦糖外衣被炙热的舌尖融化，露出包裹着的果肉。
藤原妹红指责，你这个也很便宜啊。
蓬莱山辉夜看都没看她一眼，说这是祭典传统食品，和你的章鱼烧不在一个档次上。
藤原妹红摩拳擦掌想揍她。
可身侧的人轻而易举察觉了藤原妹红的意图，只笑盈盈问一句，哎呀妹红你记不记得见我第一句话是什么了？
她只好不情愿地放下拳头，在心里把对方骂了一百万遍。
蓬莱山辉夜笑得愈发得意，心情好到分给藤原妹红一块糖。

藤原妹红嘎嘣嘎嘣吃糖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蓬莱山辉夜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欠打。

苹果的口感微酸，水果的清新中和了糖衣的甜腻。她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起慢悠悠的往前走，踏过人间之里的石板街。

“啊你看，”藤原妹红忽然开口，突兀且愉快地，“烟花欸。”
蓬莱山辉夜抬起头。

是烟花。

于夜空中绽放的花火遮掩了繁星和月色，漆黑衬得它们愈发绚丽，五颜六色的缤纷繁杂的，转瞬即逝的烟火。

脆弱且转瞬即逝的烟火。

蓬莱山辉夜以近乎病态的迷恋神情盯着它们接二连三绽裂，在映照天幕的一瞬间坠落尘泥。

当你不得不与永远作伴，你就会发现须臾是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它们的生命如此短暂，几乎是一瞬间就实现了所有自身价值然后便陨落，消逝，无法歌颂却忍不住欣赏并仅仅为它们的死亡而感到美甚至是羡慕。它们的美正是前往死亡的过程，它们在出生之前就被定好了结局。

而你不得不漫步于永恒的时间，孤独且只能孤独地。


“藤原妹红，”她突然出声，“抱一下我？”

“……哈？”

“想死。……”

“……”


藤原妹红毫无疑问是想起了她们曾进行过怎样的交谈，所以她才会托着腮扬起一个讽刺意味的笑。


“你又不爱我。”

“说不定你爱我？”

“谁也不会死啊。”

“是的。”


蓬莱山辉夜附和。她的目光转到了远处的阴影，竹叶婆娑摇曳而风吹动杂草，她如藤原妹红刚刚那样讽刺地笑起来，拖长了音调。

“因为我们根本不爱对方。”

“是的。”


藤原妹红回答。


我不爱你吗？蓬莱山辉夜忍不住想问，可她确确切切明白自己表现得并不像爱着对方。

可我怎能不爱你？
我知道我所有的时间都将有你，只有你，只能有你，也只会有你。

你是我的唯一的同类。

唯一的。

蓬莱山辉夜在心里缓且重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然后她闭上眼睛。

“我先回去了。”她说。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提起这个话题的人是藤原妹红。

雨绵绵敲打着石砖，不远处的田野上麦芒翻滚成绿浪。藤原妹红低着头走，脚踩在坑坑洼洼处激起一片水花，有柳叶摇摆如孤舟。

“不，我不打伞。”她说。

蓬莱山把手中油纸伞转了个圈儿，饶有兴致盯着她看。
藤原妹红刚从墓地回来。

无非是多了一座墓碑。
蓬莱山辉夜始终不能明白为何藤原妹红至今仍对生命的流逝感到不适，她甚至考虑过把对方接到永远亭住。
无论怎么想，永生者总与寿命短暂的人类待在一起实在是很不好的现象。
因为投入的感情终将付诸东流，虽说我们只需享受当下，但这种事还是得考虑一下的吧。
不过她没开口，因为藤原妹红肯定不会同意。

“谁？”蓬莱山辉夜问。
“他才八岁。”藤原妹红答非所问。

哦，寺子屋的孩子。

“妖怪？”
“嗯，妖怪。”

藤原妹红点头，眼中燃烧着仇恨的光。蓬莱山辉夜半阖眼漫不经心地想原来这种眼神不止属于我吗，闲闲散散地开口。

“大概是找不到吃的了吧？永琳说自从村民们学会了用猎枪后，山里的动物就越来越少。”

“但他上周还拽着我的衣角叫我的名字，像株蓬勃小树。我们连尸体都找不全。”

“可那又怎么样呢？妖怪也要活着呀。”

藤原妹红闻言猛地抬头，为宿敌的冷漠感到震惊。蓬莱山辉夜在她面前表现得太像个普通人了，除去永生这一点外会哭会闹还会生气会开玩笑，以至于她完全忘记对方是本就有这样一面的。

她忽然有点恶心。

“哦，我忘了。你根本没把自己当人。”

“你也早就不该把自己当成人了，妹红碳。”


宿敌这样告诉她。
我早就不该把自己当成人了。

人类是什么呢？是我对自己的定位吗？我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蓬莱人，我莫非是将它归为了人类的一种？
可蓬莱山辉夜言之确凿，我早不该——我早就不是人了。
 
永生的怪物不是妖怪不是人类不是幽灵不是神明，什么都不是。

一直以来欺骗自己的幕布忽然被扯开，藤原妹红沉默了半天，说了句滚。


滚啊。

我知道的。

你不需要告诉我。

让我继续骗自己就好。


蓬莱山辉夜却笑得开心，她说你明白的吧？我们什么都不是啊，我们就是时间本身，但又远没有时间伟大。脆弱的生命已然成了我们最没有价值的东西，最珍贵的感情又在不停地被摧毁再重建。藤原妹红，你何必与他们走那么近呢？

不管人类还是妖怪生命都有尽头，就算你知道你转眼就会与他们分离，你也要不断付出感情，承受那样的伤痛吗？

你不会习惯吗？离别会不会习以为常了？你考虑过这些吗，世界对你来说还是真实的吗？

你眼中的仇恨，有虚假的光。


藤原妹红指着她说你闭嘴！接着火焰涌起光玉舞动，不死鸟和蓬莱的树在空中纠缠不休。五色光弹灼灼擦过烈焰，两人毫不顾忌形象地用最难看的方式厮打，一次又一次掠夺着对方的生命。

这一切静止在了蓬莱山辉夜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上。

她食指摁住藤原妹红的唇，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要知道我爱你啊，藤原妹红。她说。这世上只有我爱你。

藤原妹红的动作凝固在那一刻。她模糊地记起什么关于拥抱的话语，然后全都想了起来——

所以藤原妹红盯着宿敌的眼睛，缓缓道，那你就拥抱一下我吧。

你死去，我活着，这很好。
亦或是我死去，你活着，请自己承受永生的苦痛。
如果我们都没有消失呢，瞧吧——蓬莱山辉夜，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好的。


蓬莱山辉夜回答。

她张开双臂，像只正在坠落的飞鸟。拥抱意外的冰冷，即使酣战也未能改变，这究竟是源自心底的恨意还是别的原因呢。

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呼吸声在耳畔响起，蓬莱山辉夜的白皙臂膀就在眼前。藤原妹红抬手回应，她说，看啊蓬莱山辉夜……假的吧？

看啊蓬莱山辉夜，你竟敢说你爱我？

不。蓬莱山辉夜回应。或许是因为你也爱我。


-END

究竟是因为相爱还是因为完全没有爱意，我也并不明白。只是觉得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就这样写了……还请多包涵！
并不能诠释我心中的她们，断断续续写了半年多的文，时间跨度太大导致文风突变……抱歉！！
以及，不死真好，我爱她们。